圳……【文声汇影】,VV,散文•老家门前有片芦苇

这里十分安静，葱翠丛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，而冬日暖阳就在离头顶很近的天空里。母亲常常默默无言，望着微微波动的河水和被风吹得直不起腰的芦苇。从她的眼睛里，我并不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，到是这片芦苇，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，望的久了，难免有所遐想，觉得芦苇世界里有种情怀常常在触动着我，尤其是当自己思绪像河水般侵吞它时，都会陷得那么深沉。

芦苇的确太朴实了，纤细修长的身躯，素雅无华的外表，就是周围那些同族的草根们都晓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，而它不会。芦苇骨子里的这种朴实和顽强，总会让我联想起年迈多病的母亲。

整整十年了，母亲在轮椅上与病魔抗争可谓不屈不挠，可活在其间的辛苦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深刻体会。然而对我而言，母亲意味着家的春天，都说娘在家就在，家就像一片与我心相连的祈望，总会把温馨和快乐送到远方的我的身边。

可是，它又在守望着什么呢？

 

也许正是芦苇的这片情感世界，让我感悟到自己内心深处里母亲的情感世界，从而于其中体会出母亲守望的天空里，多少年的悲欢离合如刮不停的风，散不去的云。

 

＂忙完这阵我就回来看您啊！＂难过的时候，我不止一次这样对母亲承诺过。想想也是，现在交通多方便呀，身体像是安了翅膀，想飞哪就飞哪。然而这样的安慰重复多了，最后连自慰都算不上了。母亲的回答永远是充满信任的点头，而且多少年来都没改变过。

离别啊，从来都是人心想躲都躲不过去的悲伤。也许就从那刻起，母亲又在漫漫岁月里开启那份心头的牵挂，茫茫星空中又多了盏日夜闪烁的守望……。

 

多少年来，我像候鸟般在母亲守望的天空里南来北往。归来时，打开家门的刹那间，准能望见一片从望眼欲穿的泪花中转化而来的惊喜，离别时的楼道尽头，无法带走的，总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沉重的忧伤。

或许，轮椅上的母亲，视线里不是每天都能有天地的行云流水和季节的春暖花开，然而在她用心守望的天空里，我总能放心的飞的很久很久，并且很高很高。

 

我有时会这么想，多少年来，从来都是我从她身边毅然离开，而她仅此一次的离我而去，怎么就成了人世间的一场生离死别呢？我有时还会这么去想，如果我还是那只候鸟，根本已飞不回原来那片有她守望时的天空。如果我不是，而且从来都不是呢？那么守着母亲的就一定是望得见的天伦之乐……。为此母亲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我始终没有缓过神来。每当仰头于天空下，总会看到遥远处仍然有片守望的目光。

也许，天空太大了，我无法再找到她。而我心的天空很小，永远满满的装着她和她的守望。

后语－－

 

我与母亲，记忆中只留下一个遥远的童年。虽然遥远，却因为它的完整清晰可见，像南中国海海域早晨爬升的太阳。除此就是支离破碎的短暂瞬间，其实它们也是完整的，像一个个飘飞的气泡，只不过我想把它们比划为南中国海海面斑驳点点的星光罢了。

－－选自散文集《南中国海，我的母亲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