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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之韵•破解秋风(原创)

2019-10-14 阅读 378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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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古诗词里的秋天层次丰富、多姿多彩,其间对景观描述,以及对人物情感的刻画可谓淋漓尽致,入木三分。
自然在秋季的表现,趋向于一个成熟生命的展示,这在诗人眼里本身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主题对象。而贯穿并主宰整个季节的秋风,好像更近似于人类情感的起伏与变化,更能深入细致的说出诗人情绪复杂的内心世界。
触景生情无疑是诗人心头纷乱吹起的秋风。

屈原在《九歌·湘夫人》中感触
——袅袅兮秋风,洞庭波兮木叶下。

刘彻在《秋风辞》中感叹
——秋风起兮白云飞,草木黄落兮雁南归。

曹丕在《燕歌行》中感悟
——秋风萧瑟天气凉,草木摇落露为霜。

这些看似描写落叶的诗句,实则都融合了诗人内心存在的情感元素,都只因为秋天之凄美,秋风之迷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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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古诗人所勾勒的秋之画面通常并不复杂,这符合于远古时代的生活状态,而相对依托的思想却极其深刻,秋风吹乱自然现象,也吹乱满腔情怀,情景交融于诗文中,恰如其分的表达,高度概括的提升,力求情景合一,这正是中国古诗词的生命活力和艺术魅力。

面对秋风、秋月、落叶、寒鸦,唐代诗人李白用超出寻常的想象,把一曲相思尽情释放、完美演绎。他的这首《秋风词》时至今日读来仍情景交融、凄婉动人。

《秋风词》
唐 李白

秋风清,秋月明,
落叶聚还散,寒鸦栖复惊。
相思相见知何日?此时此夜难为情!

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。
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。
早知如此绊人心,何如当初莫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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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渐凉,相思渐浓。相隔两地的牵挂从来都是古诗词里不厌其烦的倾述。唐代诗人夫妇王驾与陈玉兰的故事因为一首《寄夫》流传至今,感人至深。

《寄夫》
唐 陈玉兰

夫戍边关妾在吴,西风吹妾妾忧夫。
一行书信千行泪,寒到君边衣到无?

此诗运用相对与相关的句法,仅仅四句话便写尽了妻子对远征的丈夫的关怀和思念之情。诗文复字叠合,音律和美,立意深刻,一唱三叹,余味隽永,萦绕于心。

自古,秋风在文人墨客笔下还另有二种称呼:金风与西风,从称呼的字面上不难理解其间包含的情感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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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秋风比作西风,无非加厚了语言的沧桑感,使原本无定向吹送的乱象有了明确的缘由。
回过头再来看一首李白的《忆秦娥》,从中便可深刻体会到西风下阵阵苍凉:

《忆秦娥·箫声咽》
唐 李白

箫声咽,秦娥梦断秦楼月。
秦楼月,年年柳色,灞陵伤别。

乐游原上清秋节,咸阳古道音尘绝。
音尘绝,西风残照,汉家陵阙。

此词怀古感今,意境深远。仅仅“西风残照,汉家陵阙”八字,概括了“盛唐气象”的兴衰状况,用比拟之手法,以秦娥之抒怀,把直观与意象浑融一体,营造出悲壮的历史画面感,读后更是不断反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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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有声有色,极为凄怆动人。七律《登高》是杜甫的晚年之作,也是他历尽人世沧桑后推心置腹的真实感言,被后人誉为七律之冠。

《登高》
唐 杜甫

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
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
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。
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。

全诗采用常见的前半写景,后半抒情之笔法,形、声、色、态,尽然表现。“风”以“急”修饰,“天”以“高”修饰,“猿”以“哀”修饰,“渚”以“清”修饰,“沙”以“白修饰,”鸟”以“飞”修饰,绘声绘色渲染了秋之意境,真情实意流露出满腔抱负。为首句的风急,分明烘托了诗人壮志难酬的感慨之情和悲凉心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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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有声有色,旋律清瑟美妙。

《早秋》
唐 许浑

遥夜泛清瑟,西风生翠萝。
残萤栖玉露,早雁拂金河。
高树晓还密,远山晴更多。
淮南一叶下,自觉洞庭波。

这是一首咏物诗。秋风轻拂,想象中在悬挂的琴弦般的青藤之间,轻歌曼舞,旋律悦耳,落叶一片,洞庭湖上。

秋风不但有声有色,还极有气势,虽则谈不上恢弘,场面绝非小气。

《巩北秋兴寄崔明允 》
唐 岑参

白露披梧桐,玄蝉昼夜号。
秋风万里动,日暮黄云高。
君子佐休明,小人事蓬蒿。
所适在鱼鸟,焉能徇锥刀。
孤舟向广武,一鸟归成皋。
胜概日相与,思君心郁陶。

岑参笔下的秋风,吹落白露,吹寒秋蝉,吹动草木,吹拂黄云,自然也吹散人心头郁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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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冠以金风之面目,古诗词里并不多见,但不能绝对说它与西风就是秋风喜怒的两张脸。北宋词人秦观的《鹊桥仙》对此较为客观的解释了金风。

《鹊桥仙》
宋 秦观
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
金风玉露一相逢,
便胜却、人间无数。

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
两情若是久长时,
又岂在、朝朝暮暮。

《鹊桥仙》原本说的是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,借此神话表现人间的悲欢离合,之前就有曹丕的《燕歌行》和李商隐的《辛未七夕》。同为宋代的欧阳修、柳永、苏轼、张先等人也曾写过这个题材,但都未突破传统的“欢娱苦短”主题形式束缚。相形之下,秦观此词独辟蹊径,立意新颖,更胜一筹,这与其间“金风玉露”所起到的转折作用有较大关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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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蝶恋花·槛菊愁烟兰泣露》
宋 晏殊

槛菊愁烟兰泣露,罗幕轻寒,燕子双飞去。
明月不谙离别苦,斜光到晓穿朱户。

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
欲寄彩笺兼尺素,山长水阔知何处。

秋风萧瑟,意乱情迷。晏殊有首写闺思的名篇,其中一句“昨夜西风”,意境含蓄,广远蕴涵。

《忆江上吴处士》
唐 贾岛

闽国扬帆去,蟾蜍亏复圆。
秋风吹渭水,落叶满长安。
此地聚会夕,当时雷雨寒。
兰桡殊未返,消息海云端。

贾岛此诗,首联是对友人的牵挂;颔联借助秋风,表明对友人的怀念;颈联暗示对友人的思念情感难以释怀;尾联表示即使与友天涯海角,真挚友情不会改变。
显然,此诗与之前晏殊那首《蝶恋花》相同,尽管环境萧瑟,心中不失祈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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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
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《木兰词·拟古决绝词柬友》中的千古名句,深受后人狂热般喜爱。汉代才女班婕妤与汉成帝刘骜的故事,如同年年岁岁秋风起落,吹乱几许愁绪,吹开几许心结。深入典故,承前启后,纳兰词堪称经典之作。

《木兰词·拟古决绝词柬友》
清 纳兰性德

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
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!

骊山语罢清宵半,泪雨零铃终不怨。
何如薄幸锦衣郎,比翼连枝当日愿!

中国古诗词中的秋风意象立意深刻,层次丰富,蕴含着深厚的文学理论和审美观念,无论秋风萧瑟,西风残照,金风玉露,甚至纠缠不清的情迷意乱,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情感密码,用正确的方式去解读古人,便能悟出纵深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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